低油价提升委内瑞拉油气投资系统性风险

当前石油部长胡安·巴勃罗·佩雷斯·阿方索（以下简称阿方索）代表委内瑞拉和沙特阿拉伯石油部长阿卜杜拉·塔里基联手设计的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于1960年9月14日横空出世的时候，几乎全球有识之士对委内瑞拉更多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景仰。

委内瑞拉是名副其实的全球石油大国。早在1922年，西方石油公司就在委内瑞拉发现了大油田。而近20年来，委内瑞拉原油日产水平也基本保持在300万桶（年产1.5亿吨）以上，是全球五大产油国之一。

OPEC成立55年以后的今天，国际油价持续低迷，全球大多数重点油气资源国均面临着不同程度的财政困境，“资源诅咒”依然是笼罩在一些资源国上空的“雾霾”。作为成立OPEC的两大核心发起国之一的委内瑞拉，当前的情形是怎样的呢？8月30日至9月2日，继两年前的2013年6月首次赴委之后，笔者再次赴该国出差调研。

两年来，委内瑞拉的政治经济社会状况变得愈加糟糕了。而低油价也使得委内瑞拉油气投资的系统性风险显著攀升。两年来，委内瑞拉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每况愈下，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再加上2014年下半年以来，国际油价已下跌60%，长期以来将石油收入视为主要出口收入和财政收入的委内瑞拉陷入了全面的困境，有可能发展重大的系统性风险。一是政府违约的风险陡增。低油价下，政府已经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哪有余钱（分红）给外国投资者呢？二是社会安全形势进一步恶化的风险。目前，委内瑞拉因抢劫等暴力事件造成伤亡的频率不断上升，呈现“两个50%”特点：一方面，在首都加拉加斯因暴力死亡人数占全国的50%；另一方面，周末两天期间因暴力致死的人数是全周（7天）的50%。三是金融经济系统全面崩溃的风险。就在刚刚过去的半年，当地货币已经贬值300%以上，商店里的货架空空，一些生活必需品刚到货便被抢购一空，很多人利用价格双轨制（政府供给价和黑市价格并存）投机倒把，大发横财。四是存在政局动荡风险。特别是在反对派的联合打压和西方势力的干预下，政府执政能力面临巨大挑战和考验。总之，当前全球石油市场的“低景气周期”下，委内瑞拉的经济发展形势值得关注。

作为委内瑞拉油气领域最大的外国投资者，中国石油务实的投资策略基本确保了分红的如期回收。中国石油于1997年进入委内瑞拉，18年来，走过了风风雨雨，经历了从先期的作业者到目前的非作业者（小股东项目）的艰难转变历程；经历了委国油气合作政策多次发生重大变化，包括大幅度提高矿税、国有化、合同转制、汇率大幅调整、两次大幅度提高暴利税等种种考验。特别是查韦斯执政期间，大肆推进国有化，导致西方大石油公司纷纷撤离并起诉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PDVSA）。面对这一困境，中国石油采取了与西方大石油公司不同的策略，没有动辄诉诸法律，而是换位思考，做实事、谋实举，找到双方利益的共同点，通过多轮艰苦谈判，与PDVSA签订了基于合资公司运作的合同，并确定了中方分红回收的机制。近5年来，通过中国石油拉美地区公司和所在项目公司努力，除了个别大型在建项目外，中国石油拉美项目的投资已在2013年年底全部实现回收，也已发展成为委内瑞拉石油业最大的外国投资者。而未来一个时期，中国石油在委内瑞拉工作的核心依然是通过全方位的谈判和协调，确保各项目实现按时、足量分红，确保项目优质高效发展，与委方实现互利共赢。

从当前来看，委内瑞拉的未来存在较大不确定性，中资企业准备好了吗？9月3日，作为支持并参与中国人民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的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受邀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上，与其他各国政要一起观看了盛大的阅兵仪式。“朋友来了有好酒”，继今年4月首笔50亿美元贷款后，中国再次向委内瑞拉提供50亿美元的贷款，用于缓解其国内日益严重的经济危机。可委内瑞拉不断恶化的财政状况暂时还看不到尽头，前述的系统性风险也增大了委内瑞拉投资环境的不确定性。为此，笔者建议已在委内瑞拉投资和即将对委内瑞拉投资的中国企业要小心谨慎，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和经济评估。

一直以来，委内瑞拉当地的汽油价格比水还要便宜，1升汽油还不到人民币5分钱，该国的重油资源量世界第一，的的确确是一个“石油如海”的国度。首都加拉加斯的街景异常美丽，到处绿树成荫，让国内饱受“雾霾”困扰的国人羡慕不已，说她“风景如画”一点也不夸张。遗憾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美丽富饶的国度，却一直饱受“石油诅咒”的折磨。作为首个洞见“石油诅咒”的阿方索有一句名言：“石油是‘恶魔的排泄物’。”正是他最早提出了“石油诅咒”的说法，可如今，如果看到他的祖国长期受到这种“病症”的折磨，作为一个民族主义者，他会怎么想呢？（作者：陆如泉，为能源经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