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清洁空气法》是怎样让高污染企业停产的？

在美国，影响企业运营的政府环保行为有两种：一种是出台影响行业的新规；另一种是针对某公司采取的强制措施。工厂因无法达到新发布或修订的环境标准或要求而停产的案例，在美国有很多。近期，一些工厂就因治理臭氧、PM2.5和发电厂汞污染物的政策而停产。

一般情况下，美国的法律和政策不直接作出限产指令或停产要求，而是设定严格的排放目标，制定严格的污染控制技术标准。工厂则需要想方设法达到这些标准，如安装新的污染控制设备，采用替代燃料，改造生产工艺或采取其他措施。但对于有些工厂来说，最具有经济性的办法是停产，并采用更新、更清洁的设施来进行生产。

2015年，美国环保局出台了汞和空气毒物标准（MATS），对燃煤和燃油发电厂设定了严格的汞排放限值。为了达到标准规定的排放率，许多燃煤发电厂需要采取汞污染控制技术，如活性炭喷射（ACI）系统。在限值生效的前一年，约有20GW燃煤发电厂因无法达到限值而退役，另有5.6GW发电厂则从煤炭发电改为天然气发电。

美国《清洁空气法》规定，违反该法规定的行为应受到民事处罚，罚款额度每天最高可达2.5万美元（根据通胀调整，2021年起这一额度调整至101439美元/天）。除经济上的处罚外，还有另外两种处罚：一种是禁止令，美国环保局可要求工厂限产、停产或整改；另一种是刑事处罚，工厂管理人员或员工可能因故意违反《清洁空气法》（例如故意报告虚假信息）而被刑事起诉。

美国环保局和美国司法部可提出处罚措施，但最终由法院和法官决定处罚结果。在许多情况下，工厂与美国环保局会在庭审前进行协商，达成一定调解方案。但调解方案须由法官批准，以确保方案适当和公正。

美国环保局采取禁止令通常是为了确保工厂未来能够合法合规运营。例如，禁止令要求工厂安装或升级污染控制技术，或要求企业对生产设备进行调整等。针对已经造成的环境损害，美国环保局通常会要求工厂采取措施来减少这些环境损害，包括修复环境损害，投资能够降低该地区污染物排放的项目，例如为电动汽车基础设施建设或地铁扩建提供资金。

美国《清洁空气法》制定了量定处罚的标准。通常来讲，美国环保局需要考虑以下因素：企业规模、处罚会对该企业造成的经济影响、该工厂（以及该企业拥有的其他工厂）的合规情况以及为了合规所作的努力、违规持续时间、先前对相同违规行为作出的罚款情况、违规行为给该工厂带来的经济利益、违规行为的严重性，以及司法机关考虑的其他因素。

工厂超过排放限值或违反《清洁空气法》的其他要求时，美国环保局可以进行行政或民事处罚，包括发布禁令，要求工厂整改或停产。

不同的环境法规赋予美国环保局不同的处罚和命令权限。《清洁空气法》授权美国环保局的权限包括：发布行政处罚、发布命令、提起民事诉讼、提起刑事诉讼等。如果美国环保局发布行政处罚或命令，公司有权申请行政听证。行政听证并不在传统意义上的法庭进行，而是由美国环保局行政法法官监督并做出裁决。以下是几个具体案例：

2015年7月，美国环保局与装机容量1.9GW的电力公司州际电力和照明公司（IPL）达成协议，原因是该公司对一座发电厂进行了改造，导致工厂的氮氧化物和二氧化硫排放量大幅增加。美国环保局和IPL达成协议，公司将永久关闭4座发电厂中的10台发电机组，对5座发电厂中的11台机组进行关停或变更燃料。在两座发电厂新增或改进脱硝控制设备，缴纳110万美元民事罚款，并至少投入600万美元来减缓对环境造成的影响。比如，发展太阳能光伏设施，在一个或多个农场安装厌氧消化池，更换学校所用的燃煤锅炉，用天然气汽车取代传统车辆，向消费者提供补贴以取代低效的木材燃烧供暖系统等。

2015年9月，美国环保局与装机容量57.5GW的电力公司杜克能源达成一项协议，原因是该公司并未在8座燃煤发电厂安装适当的控制技术。庭审前，美国环保局与杜克能源公司达成协议，包括永久关闭5座发电厂中的13台机组，缴纳近100万美元民事罚款，并至少投入440万美元来减缓对环境造成的影响。比如，恢复关键生态系统附近的水质和森林、安装电动汽车充电设施、投资建设可再生能源和能效设施等。

2021年2月，美国环保局对汽车零部件制造及销售公司Premier Performance违反《清洁空气法》的行为进行了调查。公司销售的汽车零部件影响了汽车污染控制的性能。最终，该公司同意缴纳300万美元罚款，并暂停生产和销售这些产品及类似产品。（作者系美国环保局高级环境政策分析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