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美，只有迭代：风电产业应勇于打破桎梏，不断升级

　　4月10日，国家能源局发布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能源法（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公告。历时13年，中国首部能源法征求意见稿出台引发行业空前热议。作为能源生产和消费大国，此次能源法征求意见稿的推出，无疑将我国能源发展立法的进程向前推进了一步。

　　征求意见稿发布后，业内多位人士进行了相关解读，中国能源研究会常务理事李俊峰认为，此次征求意见稿主要有三个变化：一是承认能源的商品属性；二是明确了跟上清洁化、低碳化、数字化的时代潮流；三是强调能源的“普遍服务”。

　　征求意见稿第三十七条指出：“加强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等化石能源的勘查，对化石能源实行合理开发”。但这位能源专家认为，这与“优先发展可再生能源”之间是不矛盾的，因为替代是一项长期的、历史性任务。“化石能源对非化石能源应该有扶上马送一程的气度。”

　　撬动“阿基米德杠杆”的那个支点是降本

　　能源转型是全球共识，但除了情怀和责任感之外，能源也是“商品”，不可能长期倚赖补贴大规模存在。如何有效降本？这是横亘在业内所有参与者目前最直接也是最紧迫的问题。

　　中国引入风电初期，规模化发展是最清晰的降本途径：没有技术，没有完备的供应链，但是需求在，于是通过国外引进、本土化生产比例等一系列举措，国内迅速建立起大规模生产线。此后，我们用了十多年时间，迅速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风能市场，拥有全球最多的存量装机，全球最大的产能。

　　2010年前后，大规模爆发式增长带来的问题逐一显现，产品质量，故障率，电能质量等等问题闪现，行业出现了第一个调整期。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在能源界亦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风电行业完成了第一轮洗牌。

　　此后很多年，规范化发展后的风电产业风平浪静，整机商们都基于自身现有的产品做“自我升级迭代”。作为出现时间最长，被最多整机商采用的早期传统双馈技术路线拥有国内最成熟的产业链，所以可以基于规模化发展持续降本，并逐步修复了早期齿轮箱漏油、故障率高等“bug”；剑指解决双馈机组问题出现的直驱技术路线也处于其最好的时代，不仅实现了规模化装机，并且升级到了更大功率等级的机组，尽管其成本高于双馈路线，但更稳定的运行和更低的运维成本仍使不少业主趋之若鹜。

　　然而，2014年起，行业的发展逻辑产生了转变，此前的固定标杆电价开始一再退坡，从2015年至2019年，每年新增核准项目的电价持续下降。

　　一方面，过去行业都习惯于一个项目有一个标杆电价，按照这个标杆来进行融资建设，现在没有了这个标杆，大家无所适从。然而更重要的是，风电已经走到了脱离补贴，独立发展的关键时刻。行业迎来了更关键的调整期，业内人士都心知肚明，新一轮洗牌即将来临。

　　没有完美，只有迭代

　　2019年起，平价风电项目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内蒙，甘肃等多个省份均核准了大量的平价基地。可以说，规模化开发的陆上风电大基地和海上风电代表了国内最重要的两个发展方向。“更大、更长、更高效”不再只是风电整机商的广告语，这是整个行业脱胎换骨的希望。

　　中国风电行业发展已近35年，不管是双馈、直驱，还是半直驱，均已有了十年以上的研发乃至风机实际运营经验，而各种技术路线的优劣也已清晰可见。风电剑指普惠能源，这给下游开发企业乃至整个产业链带来了更大的挑战。此时，仅仅依靠对自身现有产品的迭代已然无法实现。

　　截至2019年底，国内陆上双馈和直驱机组单机功率均已升级至4MW等级，若要继续进行单机功率升级，不管是1.0版本的双馈机组，还是作为2.0版本的直驱机组，其齿轮箱、发电机、机座等主部件的体积和重量都会倍增，不仅难以加工，难以保证精度，连运输、装配、吊装都极其困难。

　　然而，此前默默无闻的半直驱技术路线却凭借其轻量化和紧凑设计突出重围，轻松化解“机组大型化”这个行业难点，且更高的发电效率在平价时代更是凸显其“基因优势”。2019年，国内半直驱技术路线的陆上机组也已经升级至5MW级。陆上风电进入5MW时代，其度电成本已经可以和火电竞争，真正实现了发电侧平价。

　　发展是大势所趋，行业亟待自我突破

　　可再生能源已经凭借规模化发展和市场竞争力成为重要的替代能源了。可再生能源价格已和煤电相当了，个别地方甚至更便宜，比天然气、核电更便宜，已经成为有竞争力的能源了。所以在不断降低成本的背景下，作为特殊的“商品”，可再生能源的竞争优势已初步显现。

　　据李俊峰介绍，发改委过去几任主管综合运行和主管价格的人士，都曾明确表态，“十四五”要让可再生能源从高速度发展向高比例发展转变，高比例发展是可再生能源发展高质量发展的基本特征，要逐步提高可再生能源在整个能源结构中的比例。预计“十四五”也会对可再生能源和非化石能源提出一个比例目标，这个目标将倒推出规模指标，这是对可再生能源发展提出的比较明确的政策导向。

　　风电市场作为一个整体，已经通过前期的迅猛发展淘汰一批不合时宜的产品乃至相应参与者，剩余的公司大多有志于在此行业深耕。此前，大部分公司做的更多是基于自身的初代产品不断更新换代，尽管技术路线有着种种缺陷，但是行业的大发展掩盖了这些问题。风电产业一步步成熟，走向市场化，舒适区域就越来越窄。当其生存土壤发生了变化，就需要突破桎梏，重新审视其产品并调整研发方向，而不是背着过去的枷锁负隅顽抗。

　　很多著名大企业都有类似的遭遇：衰落点就在你认为的最好的时代，最终的没落其实始于对未来趋势的误判。

　　审时度势，调整方向

　　对于个人而言，迭代试错则是成为领域专家的必经之路，物理学家玻尔，就曾说过：“专家就是把一个非常狭窄领域内，所有可能犯的错误，都犯过的人。”

　　当我们在快速迭代的时候，如果方向错了，没有调整，就会错的越来越离谱，此时的快速迭代，反而成了失败的催化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做产品也一样，在于敏捷快速地迭代，这是节奏；然而方向上要快速地接近目标，不能南辕北辙。哪怕是已经错了，也要尽早发现，尽快调整方向。快速迭代的过程中，公司的前瞻判断很重要，最起码得明确当前的方向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是错的话，要调整多少度，方向才可能正确。

　　丹麦老牌风电巨头，行业标杆企业维斯塔斯早期陆上和海上风电机组多，采用双馈机组，而2014年前后，MHI-Vestas转向永磁半直驱的技术路线，在丹麦研发测试了公司8MW 半直驱海上风电机组，随后顺利将其应用于英国、丹麦、美国等国海域，公司进一步研发了更大容量9.5MW、10MW 海上风电机组正在测试。2018年前后，维斯塔斯正式发布其最新一代的Enventus陆上机组产品线，亦从过去的双馈全面转向了半直驱技术路线。

　　从国内市场来看，更多的整机商也新加入了半直驱的研发行列。虽说此时调转船头需要放弃过去数十年的积累，但抱残守旧更是无异于主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