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造车，才是罗永浩最正确的决定

作者丨林登万

责编丨崔力文

编辑丨别    致

屡战屡败而屡败屡战，也许这将是罗永浩不曾说出的，最后一次创业。

“一眨眼竟然快十三年了，过得真快啊。明天我就正式退出微博和所有的社交平台，再次埋头创业去了。想说的话其实还挺多的，但基本上都提前跟＠晚点LatePost说完了，他们应该是明天下午发稿。”

12日晚间，著名社交媒体平台意见领袖、企业家、演说达人、专业脱口秀演员、直播带货人——有着这样一大堆头衔，且一直备受争议的罗永浩，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宣布了自己退网－创业的最新计划。

“‘真还传’接近尾声，我也要再次创业去了。这一次的创业，是一家AR科技公司。”

次日，当专访终于在网上发表。大家草草读罢，便有网民留下了一个刻薄至极的评论：

搞AR的快跑啊，罗永浩来了！

01

“公孙玉龙”

在最初大家对罗永浩的称呼，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老罗”。简单到了仿佛是说主自家楼下，那位与四邻关系都很不错，且善于侃大山的邻居。

然而随着罗永浩一次次的创业，特别是其全力投身锤子科技的那几年，“罗太君”“罗锤子”“公孙玉龙”等诨号，却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被网民编出来，并冠诸于其头上。

特别那个“公孙玉龙”，粗看似乎有几分武侠风范，再品却又能砸吧出很明显的不怀好意。

如此诨号，不但是他在这些年里反反复复各种“作”的历程写照，更与其此前的一系列创业经历，有着直接联系。

“如果（锤子手机的售价）低于2500元，我是你孙子！”2013年8月，罗永浩微博回应大家有关手机售价的问题时，如此宣称。

▲ 有图有真相

当然，老罗也是“不负众望”，于14个月后的2014年10月，复又亲自宣布了锤子手机降价的决定——连同最高配置，还就真没有一款的售价超过2500。真真坐实了这个“我是你孙子”的FLAG。

▲ “公孙”就是这么讨来的……

也许有人要问，如此说来，老罗的诨号应该是“公孙永浩”才对。为什么又是“玉龙”呢？

曾经的老罗，为了给自己的锤子科技聚拢人气、维持关注度，不断利用自己网络意见领袖的身份，不断的在微博里面搞事情。而他和罗玉凤的各种互动，便是其中之一。一度，老罗甚至公开宣称，自己是凤姐的哥哥云云。

而“玉龙”这一别号的出世，最初也和老罗公开征集手机名称有关。

彼时，有网友给出了“罗欲phone”的建议。很明显这是一个玩笑，但因其同时包含凤姐、苹果的iPhone以及老罗要搞手机这三重哏，一时哗众效果十足。

这个玩笑效果良好，但老罗本人却对此极度不快。他当场对那位开涮的网友怒斥不说，之后更是拉黑了不少人。而问题在于，彼时在老罗身边，已经聚集起了相当多的黑粉。

但正如所有绰号之所以会广为流传，通常都是被起外号的人会对此作出激烈反应。老罗越是讨厌这个哏，老罗的黑粉们越是喜欢用这个开涮，并且由此演化出了“罗玉龙”这个新的外号。

那么，罗永浩对此的反应呢？

不知是被惹烦了，还是起了严重逆反心理，故意要对着干。2016年11月，当时身为锤子科技CEO的罗永浩于在线回答网民提问时宣称——

那些人说我是罗玉凤的哥哥罗玉龙，以为这会恶心到我。但他们不知道我一直很尊重罗玉凤如果你看过她的凤凰专栏，你也会，除非你是价值观有问题的人。后来我就索性自称罗玉龙了，再后来大家就叫我龙哥了。我很喜欢这个称呼，这个国家最好的两个软件产品经理即便不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两个都叫龙哥，我很开心。

▲ 提及上一代网络红人，凤姐是一号绕不过去的狠角

“玉龙”之号，由此获得正式“官宣”。之后，更有好事者将此之前的“我是你孙子”相结合，就成了这个有名又有姓得“公孙玉龙”。

02

行业“冥灯”

“公孙玉龙”之所以出名，归根结底是因为锤子手机。而这个项目，也是迄今为止罗永浩诸多创业中，最迁延日久，也是代价最惨重的一次。

其对老罗伤害之大，以至于后来这些年里，他之所以积极投身脱口秀、带货直播等事业，其实质都可以视为，在努力捞金以便偿还锤子科技时期欠下的6亿元债务。

这便是本文开篇，那个“真换传”的实质。而对于网民的这一调侃，罗永浩本人也是毫不避讳，甚至多次拿来“自黑”。

必须要说的是，在国内大大小小的意见领袖中，罗永浩是最积极创业的那么一小撮。而且肯定是其中，经历过失败次数最多者。

罗永浩创业的起点，从牛博网开始。这是一个博客类门户网站，于2006年7月正式运营。与当年流行过的其他博客站点有所区别的是，牛博网的核心卖点就是一个“牛”字——只有牛人，才有资格在牛博网开博。

▲ 牛博网首页一屏

所以牛博网的注册以及网络空间服务，仍然和其他博客一样同为免费。但想要在牛博网上开博，却需要写一份自荐信。在经由管理员审核通过后，方能如愿。

这一切，宛如罗永浩当初入职新东方的经历一般。

通过加强审核与提高门槛，来保证博主的质量。搁当时，这样的想法似乎很有创意。但所有历经中国互联网二十余年发展史的人却都能一眼看出，这类模式在网络上都注定只能迎来一时的风头。

自荐信审核的非标性，以及封闭式门户带来的不变性，注定会让这类网站因固步自封而走向衰亡。事实上牛博网后来的历史，也成为了上述今日共识的基础论点之一。

2008年4月中旬，牛博网日PV数字首次突破百万。受此激励，更可能是因为由此而获得了投资，同年6月，罗永浩创办“老罗和他的朋友们教育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即知名英语培训机构“老罗英语”。老罗捡起了干了6年多的老本行，只不过这一次是自己当老板。

而与此同时，牛博网的热度逐渐衰退，日PV数不断走低。最终在2009年1月9日，被彻底关停服务器。

推动牛博网走向衰落的，除了曲高和寡的封闭模式外，也是因为博客这一载体本身，已逐渐过时。2009年8月，国内首个社会化媒体平台新浪微博，开始运营。

关停牛博网，安心经营老罗英语的罗永浩，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微博早期的受邀注册用户之一，并很快成为首批粉丝数破百万的“大V”之一。

微博出现的时代，正是移动互联网革命开始的时刻。也许是得到粉丝们的鼓励，或许是看到了雷军等大咖的成功后，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做点什么。老罗决定去造手机。

而且不但要造手机，也同样要掌握高度定制化的自主移动OS。

2012年5月，在拉到足够投资后，老罗创办起了锤子科技。

2013年3月，Smartisan OS官宣发布。次年，便是大家都熟知的Smartisan T1上市，那个著名的“东半球最好用手机”哏，也源于此。

再往后，则是坚果手机、Smartisan T2等的故事，以及在此期间罗永浩为了锤子品牌推广以及产品人气，搞出来的各种骚操作。

▲ 争议颇大的Smartisan T1。实际上锤子科技的所有产品，争议都小不了……

在这里，特别要提到一句的是，可能是为了全力投入锤子科技的运营，在此期间（2015年1月），老罗也正式关闭了他的“老罗英语”项目……

锤子科技的结局，以及随之而来的巨额负债，在这里就不专门叙述了。反而是罗永浩后来的种种行为，却多少清洗了此前纠缠他的不少负面。

巨额负债没有让老罗甘心以“老赖”的身份躺平摆烂。相反，他充分利用自己所长，把握一切机会，四处走穴赚钱。从脱口秀大会，到直播带货，哪里都能见到这位名嘴的身影。经过数年的奋战，其巨额负债虽然还有个尾巴，但至少被清偿了大半。这些也多少说明了，罗永浩不但是个经受得起打击的精神强韧者，还是一个重信守诺之人。

▲ 在《脱口秀大会》总决赛上，老罗开讲了自己的脱口秀“首秀”。然而大家都认为，这其实更像是他的本行

而在此期间，他也再度经历了一次足以称为“哏”的失败——2019年11月1日，老罗在其个人主页上宣布，旗下电子烟产品在“双十一”发布。

但就在当日不久之后，官方突然发布了“电子烟网售禁令”……

掺和啥产业，啥产业出事。而老罗由此也被大家冠以了一个外号——行业“冥灯”。与那些眼光犀利，对未来热点有真知灼见的投资者相反，老罗是蹦跶到哪，哪里就迎来日暮时刻。

03

往好处看，这是个全新的开始

老罗这个最新的诨号，却是与上面提及的“公孙玉龙”之流，有着本质区别的。

“冥灯”之说，只是为了和“明灯”对应。是个纯粹意义上的调侃，并不携带主观恶意。毕竟从手机到电子烟，再到目前已显颓势的直播带货，相关产业的起起落落，又岂是罗永浩能够说了算的？

当变革的大潮滚滚袭来之际，在众多挫折与失败的背后，是过程中无可避免的损伤。

这正如同二十年前，国内互联网萌发的时代，探索“谁来买单”问题期间，数以万计夭折的网站。亦如十多年前，在“羊毛出在狗身上，猪来买单”的流量变现模式出现前，那些死在黎明前的网络公司。

所以对于罗永浩的屡战屡败，笔者并不感到惊讶。折腾十年，失败十年，他其实并没有看错什么。只是遗憾于，他并不具备居高临下，宛如先知般的视角。这也注定了，这个人无法像小米的雷军、大疆的汪滔那样，领先所有人一步，进而有所成就。

▲ 确保成功的前提，是在趋势出现以前就先于所有人看到机会

最近二十年，各种残酷的现实已经反复证明了，在所有产业里的绝大多数后起之秀，除非其掌握了无可匹敌的独到之秘，或者是抄准了什么难以想象的机缘。否则其中的绝大多数，最后都将在永无止尽的内卷里走向失败。

罗永浩反复挣扎过。

从石头科技的创立前夕，一直到其彻底失败。期间，他曾经反反复复利用自己网络意见领袖的特殊身份，以各种方式，甚至是各种极端化、突破底线的惊悚表达，来为企业、产品博取关注度。但事实已经无情地证明了，负面带来的流量，非但无法进行有效转化，甚至会将不相干的吃瓜群众，没来由地变成黑粉……

那么，这一次令老罗不惜放下自己网络意见领袖这个曾经的最大依仗，愿意全情投入的“AR产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那篇名为《对话罗永浩：再创业可能后悔，不再创业百分之百后悔》的专访中，他有过较为详尽的介绍。首先是为什么要选择AR产业作为再次创业的方向，老罗本人的核心认识无非是以下两点：

第一，是相信 AR就是下一代计算平台，这在科技界很大程度上也是共识了；

其次，AR如果一两年就能大规模商业化，科技巨头很快就会冲进来，创业公司很难有机会了。

必须要说明的是，结合AR的实际意义和用途，上面这个“下一代计算平台”颇不知所云。合理的推论，是老罗想实际表达的，可能是“下一代人机交互平台”之类的意思。至于后一点，解释其为什么这个时候去投入的，则属于完全正确，但毫无解读意义的内容。

好在于这段不算长的访谈中，罗永浩也透露了一些具体的时间节点说明，令人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大致将是在2～3年内，完成特殊用途垂直类AR设备的商业化，5年左右通用型AR商业化。

尽管依旧语焉不详，但笔者从其中，AR技术融入新社交平台的一些端倪。

就笔者了解到的信息，关于AR技术在新一代社媒体平台上的运用问题，其实早在疫情爆发前就已经有企业进行过系统化的前期探索。

尽管现下里，短视频社交平台依旧大红大紫。然而纵观各方面，特别是从新用户数、日活流量和用户日打开时长等数据角度而言，曾经锋芒毕露的增长势头已经宣告结束。

特别在未成年人防沉迷机制启动以后，这些平台的黄金时期其实已经宣告结束。所以，又到了换赛道的时刻了。

▲ 不要觉得惊讶，AR技术的实际运用，比许多人认为的要早

疫情推迟了平台的迭代速度。然而新老更替的那一刻，终究还是会到来的。

显而易见的是，曾经屡战屡败的罗永浩，异常地渴望着能够获得成功。正如其在接受访谈时说的那样：我们当年做手机，时机晚了，处处都被动。

尽管笔者认为其对于那次失败的归纳，未免过于避重就轻。然而不管怎么说，总算这一次他切入得时机，并不算晚。

小米在官宣造车时，雷军曾说过这是他的最后一次创业。而尽管罗永浩从未提过诸如“最后”“最终”之类的话语，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放弃自己网络影响力，事实上赌上所有的这次创业，已经是他的最后一战了。

笔者既非罗永浩的粉丝，也不是他的黑粉，而本文也不是对这位进行批判的。而想来，他在发出那句“一眨眼竟然快十三年”的时候，是对过往的一切，有所认识和悔悟的。

所以在这里，就祝老罗能够取得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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